自《巴黎协定》、《格拉斯哥公约》等全球性气候治理协议生效以来，低碳发展理念在世界经济各个层面加快扩散，资本市场上投资者对石油公司实现净零排放目标取得进展的关注也日益增加。在此背景下，国际石油公司纷纷出台相关战略目标和发展策略，同时调整资本支出结构、重塑业务组合，积极应对全球性气候治理的要求和挑战。根据能源咨询公司伍德麦肯兹的统计，现阶段已有近70%的国际石油公司宣布关于范围一（直接排放）和范围二（外购能源间接排放）的净零排放目标。
然而，与范围一和范围二相比，范围三（供应链和终端消费排放）的碳减排量占油气总排放量的80%～95%，是国际石油公司真正实现净零排放目标的主要矛盾。而关于范围三的净零排放目标，目前仅有10家国际石油公司做出了具体承诺。
其中，欧洲地区有壳牌、bp、道达尔能源、埃尼公司、Equnior（挪威国家石油公司）等石油巨头，以及西班牙雷普索尔公司、奥地利OMV公司；美国则有西方石油公司、加州资源公司，以及近期传闻可能被埃克森美孚收购的油田开发专业公司丹博里（Denbury）等。
这也直接反映出国际石油公司在范围三内实现净零排放目标存在较大难度，一方面，达成目标需要石油公司对资产结构进行深刻的结构性改革，大幅压缩传统石油和天然气勘探开发业务的比例；另一方面，石油公司需要建立新的低碳利润中心，以维持转型发展的可持续性。
国际油企实现净零排放的路径
从已披露的资料分析，国际石油公司在范围三内实现净零排放目标主要有3种路径。
由石油公司转为综合型能源公司。壳牌、bp、道达尔能源和Equnior等欧洲石油巨头基本都遵循此路径探索，一是在2050年前大幅压缩传统勘探开发和炼油业务的比例。如bp计划未来十年将油气产量减少40%，壳牌则将在2030年前将传统炼油业务规模减少55%。二是大幅增加天然气产量在传统上游业务中的比重。如壳牌计划2035年前将天然气产量大幅提升至油气总产量的75%。三是加快发展各类低碳可再生能源及相关业务。如bp和道达尔能源分别宣布2030年的可再生能源发展目标均为建成50吉瓦产能，预计每年安排相关投资50亿～60亿美元；壳牌则将可再生能源和能源解决方案定为未来业务范畴，包括到2030年实现每年560万亿瓦时的电力销售等。
利用碳捕集与封存（CCS）技术优势拓展碳服务。西方石油公司和Equnior等国际石油公司在该领域开展探索，主要做法包括：利用石油公司在地质理论和油气勘探开发技术上的优势，寻找合适的储层将二氧化碳进行回注封存；以此为基础，积极拓展碳捕集技术，如直接空气捕集（DAC）技术等。通过利用CCS技术，石油公司既可能完全中和掉上游勘探开发活动中的碳排放量，延长传统油气生产业务寿命，也可能在碳交易市场上获取碳汇，在获取高额利润的同时帮助其他企业降低碳排放。
其中，西方石油公司利用在二氧化碳驱油提高采收率方面的优势，并结合在碳捕集技术方面的领先经验，长期处于石油公司降碳发展的行业前沿，已于2021年交付全球第一批碳中和原油；Equnior也长期关注CCS技术并致力于探索新的商业模式，其与道达尔能源、壳牌合作的北极光项目已获得许可，并将于2024年建成投用，前期设计捕集和封存二氧化碳量达150万吨/年，计划从挪威东南部奥斯陆等陆上工业区部分发电厂或水泥厂接收二氧化碳后，通过管道输送并永久封存在北海海底。
彻底退出油气勘探开发与炼油等传统业务。在已做出范围三内净零排放具体承诺的10家国际石油公司中，奥地利OMV公司是唯一宣布通过退出勘探开发业务来实现净零排放目标的上游公司，其提出，将在2030年前后减少30%的原油产量和15%的天然气产量，并在2050年前完全停止作为能源使用的石油和天然气开发业务。奥地利OMV公司将自身未来发展定位为欧洲可持续燃料领域的领导者，计划未来除了保留传统油气化工业务，重点发展低碳燃料和循环经济，以抵消油气产量和加工量下降对生产经营的影响。一是利用现有技术优势积极发展地热和CCS项目，二是扩大太阳能和风能发电业务规模，三是探索天然气和氢气业务规模化协同发展。
我国油企应探索差异化发展路径
中国石油已于去年6月发布“绿色低碳发展行动计划3.0”，提出将按照“清洁替代、战略接替、绿色转型”三步走的总体部署，力争碳排放在2025年前后达峰、2035年比2025年削减20%、2050年实现“近零”，中国石化、中国海油等石油公司也在碳减排发展方面提出了多项具有建设性的积极措施。
虽然顺应能源行业去碳化发展的大势是应尽之举，但对我国石油公司而言，制定并履行范围三内净零排放具体承诺事关企业在未来国民经济中的职责定位，需要在审慎论证的基础上，学习借鉴国际领先石油企业有关经验，探索适合企业自身条件的差异化发展路径。要明确目标、科学谋划、坚定信心，在现阶段聚焦油气勘探开发、炼化和销售等传统主业提质提效前提下，密切关注并加快布局CCS、绿氢、氢气储运和多能互补与综合利用等节能减排技术，不断夯实面向“低碳、零碳、负碳”转型的资本基础和技术基础。
（侯明扬, 中国石化石勘院战略规划所，中国石化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