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车新势力不能只当一个好学生。
8月18日,号称为家庭打造的全球智能旗舰SUV理想L9,在理想汽车常州基地正式下线,即将开启全国交付。理想汽车对此表示,自6月21日发布以来,理想L9累计预订量已经超过5万辆,其中,确认订购订单数量已经超过3万辆。根据此前的计划,理想汽车计划9月实现理想L9月交付量过万。
L9成了理想这位好学生“提分”的希望。
理想汽车2022年二季度财报显示,公司实现营收87.3亿元,环比下降8.7%,同比增长73.3%。但是净利润亏损却达到6.41亿元,相比去年同期的2.35亿元,同比扩大172.2%,而今年一季度亏损仅为1090万元。有媒体计算,今年上半年,理想汽车卖出一辆车的平均经营亏损超过2.3万元,比去年翻了一倍还多。
亏损正在变大。
造车新势力三强中,理想汽车虽发力较晚,但得益于对成本的有效控制,却最先实现季度盈利转正,一直都被业内视为蔚小理中的“好学生”。然而,受芯片短缺、原材料价格疯涨以及疫情等多重外部因素影响,好学生的名次并不那么稳定。
理想、小鹏还未上市时,蔚来是当之无愧的好学生——走过2019年的低谷后,2020年成为最风光的车企,虽然一直在亏损,但市值、销量和融资表现都不错。直到2021年下半年,蔚来被小鹏、理想赶超,直至今日,蔚来已经在“蔚小理”中垫底9个月。
好学生只是基础品质,排名是一时的成绩,成本和效率也不是绝对参考指标,对企业或者企业家来说,如何将千变万化的外部变化和不断调整中的内部变化进行平衡,如何在成本、效率和把控未来之间做好平衡,才是重点——野心勃勃和屡败屡战才应该是企业家的气质。
亏损扩大,理想不再是好学生
不擅长做标准意义上好学生的理想,却因新势力中最接近盈利,成了典型的好学生。而如今,这个“好学生”的标签,正在被一点点撕掉。
Q2财报显示,理想总营收同比增长73.3%,环比下降8.7%至87.3亿元;其中汽车销售收入84.8亿元,同比增长73%,环比减少8.9%,高于市场预期。
对于营收和汽车销售收入均出现的环比下降,主要原因就是交付量的下滑。理想汽车在财报里解释称,是因为疫情导致的供应链短缺所导致的。受上海4月疫情影响,新能源车企普遍交付遇挫,理想在造车新势力中受影响最严重。4月,理想仅交付4167辆新车,环比下降62%,蔚来和小鹏分别环比下降49%和42%。
数据显示,理想Q2共交付28687辆,同比增长63.2%,相较Q1的31716辆减少约9.6%。
在成本上涨、营收和交付量均下降的影响下,理想汽车二季度亏损达到了上市以来新高,同比增长172.2%至6.41亿元,经营亏损同样达到了创纪录的9.785亿元。今年Q1,理想净亏损仅为1090万元,去年全年亏损仅为3.215亿元。
亏损扩大也让理想汽车的现金流面临压力。理想汽车Q2经营现金流为11.3亿元,同比减少19.8%,环比减少38.4%。二季度自由现金流为4.517亿元,同比减少54.0%,环比减少10.0%。为了增加资金储备,理想汽车在6月份宣布了一项ATM增发计划,预计募集资金总额3.665亿美元。
至于亏损扩大的原因,财报解释称有两个原因,一是研发费用增加,二是营销及管理费用的增加。
研发费用增加方面,今年Q2理想汽车的研发费用为15.3亿元,同比增加134.4%,环比增加11.5%。理想表示,此增长主要是由于研发人员增加,导致雇员薪酬增加,以及未来将推出的新车型研发活动增加,导致有关支出增加。
过去,理想在成本管控上表现优异,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旗下单一车型所导致的研发投入不高。在“蔚小理”中,理想的研发投入占营收比重最低。但在确认推出理想L9及未来的纯电车型后,理想开始快速且大幅增加研发投入。近几个季度,理想研发投入的增速均超过三位数。
营销及管理费用的增加,进一步侵蚀了理想的利润。Q2理想汽车在销售和一般及管理费用上的花费为13.3亿元,同比增加58.6%,环比增加10.2%。
如此计算,仅在Q2理想在研发和营销上的投入,便直接导致单车费用增加到接近10万元/辆——理想正在押注L9。
那么,理想汽车到底能否再次打造一款爆款车型?
一位熟悉蔚小理的汽车行业人士向《中国企业家》表示了担忧。他认为,理想汽车当下面临的挑战非常大。一是来自外部的行业竞争,问界M5、M7上市后,在30万~40万元的价格区间,势必会给理想ONE带来新挑战。二是内部产品之间可能会出现蚕食,理想L9推出后会一定程度上分流理想ONE的热度和销量。
二季度财报业绩会上,有分析师问道:“对三季度的指引很保守,是否是因为理想One的换代影响?”理想汽车总裁沈亚楠承认了理想ONE订单放缓的现状。“我们认为主要原因是随着新产品陆续进入零售店,消费者的注意力更多地被理想L9所吸引。目前,我们正在和销售团队密切合作,为理想ONE获得更多消费者的目光。”
李想本来就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1999年7月,当李想的同学正在考场上奋笔疾书时,李想早就下定决心放弃了高考。而在其他人为了高考努力时,李想却在“沉迷”电脑游戏、组装电脑或是给杂志写稿这些不务正业的事上耗费了大量时间。李想说自己从没后悔过不上大学,因那时的他心里有个重要得多的事情,那就是喜欢电脑并用它帮助自己实现更多的价值。
时至今日,李想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老板。动不动就在社交平台上怼天怼地,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评论,引来大家对理想这家企业的非议和争议。
对于一直贴在理想身上“好学生”这个标签,李想应该不介意被揭掉。
铁打的冠军,流水的蔚小理
造车新势力兴起后,汽车圈里一直就有“蔚小理”的说法,这与蔚来、小鹏以及理想汽车长期以来的交付量排名有关。
2021年7月之前,蔚来汽车一直位列第一。尤其是在2020年特斯拉的带领之下,新能源板块持续疯涨,蔚来股价一年内由4.02美元暴涨至44.72美元,市值涨超1112%。截至2021年6月,蔚来在造车新势力中销量霸榜的时间长达21个月,但从当年7月开始,蔚来首次失去冠军宝座,此后就很难再在前三席位中看到蔚来身影。
蔚来跌落新势力头把交椅后,小鹏和理想开始逐渐发力起量。数据显示,2021年10月至今年1月,小鹏汽车曾连续4个月领先蔚来蝉联冠军。而理想汽车,虽然从未蝉联冠军,但其凭借单一爆款车型在市场中的表现,也一直是优等生。
上述熟悉蔚小理的汽车行业人士认为,蔚来早期成为新势力中的三好学生,是因为它发力早,踩到了时间窗口。李想和何小鹏比李斌,要更晚入局新能源车领域。理想虽然仅靠一款车型时常冲榜,是因为之前国内对纯电动车的接受度不高,而增程式的技术方案恰好集齐了油车没有里程焦虑和电车智能化的两个好处。小鹏汽车则是因为一方面发力较早,2021年,有三款车型参与竞争;另一方面,它以平均售价较低的优势,提前抢占了市场。不过,这三家企业从未有过高枕无忧。
为何新势力的好学生这么难做?
一位不愿具名的分析师告诉《中国企业家》,包括蔚小理在内的造车新势力,都还在经历爬坡,没有到稳定期。他认为,大家在业绩上表现不好的原因有多重因素,一方面,动力电池原材料出现的多次涨价潮,以及芯片短缺所造成的缺货现象,对整个新能源汽车产业链造成了巨大影响,而这种恢复较为缓慢;另一方面,蔚小理三家企业在营销服务、技术和研发上不断加大投入,这会进一步考验他们对于资金的调配能力,“有一点跟不上劲,就会在销量上有所体现”。
因为芯片的短缺,蔚来曾无车可卖。
去年9月底,蔚来企业传播高级总监马麟在其微博上发布了一则“空展厅”的内容称:展厅的展车都几乎卖光了,只能摆车模,芯片供应压力山大。沈亚楠也曾在理想官微上回应称:“受到芯片供应持续短缺的影响,理想汽车9月交付量有所下降。”
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初步估计,2022年我国传统燃油汽车对芯片的需求量在每辆车约934颗,而新能源汽车对芯片的需求量约为1459颗。也就是说,新能源车对汽车芯片的需求更大,承受的压力必然也更大。
东吴证券行业研究员孙兴认为,疫情对新能源产业链造成的冲击也是一大主因。“新能源汽车的供应链脆弱是普遍性的,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几乎彻底暴露了它们的供应链短板和产能管控。”
今年4月,受到上海疫情影响,蔚来宣布暂停整车生产,成为第一家暂停生产的造车新势力。原因就在于蔚来的工厂、供应商大多分布在长三角,仅在上海的就有博世、蒂森克虏伯、采埃孚、博雷博、梅克朗、伟巴斯特等多家关键部件供应商。
除了供应链集中在疫情发生地,孙兴认为,“蔚来的供应链体系也比较脆弱,所以更易受到外部冲击。蔚来是纯代工模式,大部分零件均采购自单一供应商,一旦受到冲击,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找到合适的替代供应商。”蔚来招股书对此也有风险提示,“供应链使我们面临交付失败或部件短缺的多种潜在因素风险。”
当然,被供应链制约的新势力,也不止蔚来一家。早在今年4月,何小鹏就在微博直呼,“如果供应链企业还无法找到动态复工复产的方式,五月份可能所有的整车厂都要停工停产了。”受今年4月上海疫情影响导致供应链受限产能不足,理想汽车二季度收入、毛利率环比均出现了下滑。
在这一次的混乱中,造车新势力的供应链管理问题被暴露了出来:新能源车首先是车,因此其供应链的管理首先也是汽车供应链的管理。
爬坡过坎,扩产能
商业本就不是考试,如何在“内忧外患”中活下去、活得好,才是唯一目标。
平安证券在研报中表示,目前造车新势力面临从1到N的“爬坡过坎”阶段,仍需不断地进行高投入,抗风险能力有待提高。新造车企业只有不断扩大规模,初具规模效应和造血能力后,才能进一步筑牢产业基础。
易观分析汽车出行行业高级分析师江山美告诉《中国企业家》,目前蔚小理主要面临生产环节的问题,零部件生产跟不上,导致车辆交付速度受到影响。为了应对疫情对产业链的冲击,三家企业均在积极扩充产能。
2021年下半年蔚来掉落宝座,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没有新车交付。今年是蔚来的产品大年,下半年随着ET7爬产完成、ES7和ET5开启交付,蔚来整体交付量有望触底反弹。
在电池供应问题上,据《华尔街见闻》报道,李斌曾表示,会拓宽电池的供应来源,寻找二供、三供突破产能的瓶颈;在芯片上则是通过找代替、去现货市场采购的方式,减少芯片对产能的影响。此外,从今年开始,蔚来也与合作伙伴进行沟通,以让供应链能够和蔚来的长期战略规划匹配,有前置的准备。
经过前期的用户积累,蔚来逐渐形成“换电模式+用户运营”两大核心运营模式。因此,在换电领域蔚来也正在发力。
2020年之前,蔚来的换电站只有172座,2021年这个数字翻了4倍,达到了778座,新建超充桩和目的地充电桩共计4582根。而在2022年,蔚来将在中国市场累计建成1300+座换电站、6000+根超充桩。
而至于理想,太平洋证券在研报中提到,暴涨核心车型销量及拓展产品线仍是理想的重中之重。
今年6月,理想汽车推出第二款量产车型L9。8月初,沈亚楠透露,L9发布以来,累计预订量已经超过5万辆,其中确认订购订单数量超过3万辆。沈亚楠也对该款车给予了很高期待,在二季度财报电话会上,他称“理想L9会进一步提升理想的单车毛利率表现。”据沈亚楠透露,理想L9的月产能上限是1.5万辆。
不过新产品的导入却没有带来乐观的市场预期。理想汽车对于三季度的销量指引,大幅低于市场预期。财报显示,理想汽车三季度的指引为2.7万辆至2.9万辆,而此前的市场预期是3.9万辆。
太平洋证券指出,虽然L9的价格区间与理想ONE并不存在重叠竞争关系,但在智能化、安全性及动力配置上的升级,引导了部分理想ONE的客户转订L9。此外,李想坚定认为增程式在5年内依然是SUV最佳动力解决方案,与此同时,着眼未来的纯电车型开发顺利,高电压平台已实现研发阶段充电10分钟提升400km续航里程,核心城市圈的高压快充补能体系于今年底开建。
相较于蔚来和理想,小鹏虽然后劲很足,但在孙兴看来,它所面临的压力反而是最大的,即如何解决一直在扩大的亏损。按照2021年的亏损金额和交付量来计算,2021年,小鹏汽车净亏损达到48.63亿元,同比扩大43.8%,相当于卖一辆车要亏损近5万元。蔚来汽车每卖一辆车亏损4.4万元;理想汽车每卖一辆车亏损0.35万元。
今年一季度,小鹏汽车亏损17.01亿元,相较去年四季度亏损12.87亿元,环比增长32%,而去年同期亏损为7.87亿元。
这是三家造车新势力选择赛道后的必然结果。从产品定价来看,蔚来汽车单车产品价格区间在30万~50万元,2021年均价32.63万元;小鹏汽车单车产品价格区间在15万~30万元,2021年均价23.07万元;理想汽车单车产品价格在30万元左右,2021年均价32.63万元。
小鹏汽车处于“最低”档位,这一档位虽然是用户群体最广、对价格最为敏感的领域,但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小鹏汽车在现有的产品布局上实现亏损缩减。因此,冲向高端领域的G9成为必然选择。
据了解,小鹏G9或将在第三季度正式上市,并且在第四季度进行交付,定价预计30万元起。很显然,这个价格定位是冲着蔚来汽车、理想汽车以及特斯拉等对手的大本营而去的。
(摘自:中国企业家网)